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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云霖”正名考

     据《邵阳县志》记载:县东百二十里有佘湖山,山势飞舞,其形若凤,唐人建祠峰顶,祀申泰芝,唐玄宗御书“云霖祠庭”以赐之……这段文字向我们传达了几层意思,一是佘湖山云霖祠庭为唐人所建,存在近1300年了;二是唐人建该祠为了祀奉申泰芝;三是匾额为唐玄宗御书。

  二十世纪末,佘湖山香火日盛,人文渐起,云霖祠庭在1995年翻修时更名为“云霖寺”,一直沿用至今。寺,是佛教庙宇,而云霖祠庭初建于道教盛行的唐代,云霖大殿正堂(称真人殿)从古至今祀奉的是三尊道教真人塑像,即申真人、杨真人、李真人(真人,是道教徒修真得道成仙后的称谓)。据道光年间修编的《宝庆府志》和民国初期的《邵阳县志》记载,佘湖山是邵阳道教的发源地。把“云霖祠庭”改成“云霖寺”,“招牌”变了,不但云霖大殿的功能显得不伦不类,作为邵阳道教发源地之一,佘湖山的性质也变了。

  追本溯源,佘湖山与两个有影响的历史人物息息相关,即佘朝奉和申泰芝,山与山顶云霖祠庭的得名也由他们而来。佘湖山在唐朝前叫小云山,也叫云山、云阜山、凤凰山。公元530年,南北朝梁武帝大通二年大兴道教,这里便肇建道观,按山名而取为云山观(后改雷祖祠),同时而建还有对河之柳塘观、宜唐观。据考佘氏老族谱,唐高宗武德二年(619年)佘朝奉(号湖山)自山西雁门迁徙到此,小云山属佘湖山公所有,此后不久就以其号将云山改为佘湖山。将其田丘边之圣恩桥也改为佘田桥,原来的东洲和圣恩等地名桥名一概被佘田桥一名取代而沿用至今。

  佘湖山是因妙寂真人申泰芝而名声远播的。考阅《历代神仙谱》、《仁惠妙寂灵修真人传》、《莲荷山引》、《申泰芝祠碑记》等史籍得知,申泰芝是唐代道士,字广祥(686-755),其祖先为洛阳人,因守官湖外,世代寓居长沙,后卜居邵州仁风里柳塘观(今邵东野吉坪太行村)。自幼独处,天资不凡。好读书,尚清俭。舍俗修真,精通道术。一日游访南岳朱陵洞天,陟祝融峰顶遇九天真人指点,授金丹火龙之术。归而择云山观修道,在莲荷山炼丹,或栖霞宜唐观,或隐修大云山,潜心修炼,能乘虚驭风,隐显变化,深不可测。开元二十六年(738)八月中秋,唐玄宗梦神人告邵州云山有道人炼丹得仙,召至长安,言论契合,赐号大国师,敕住元贞观,主持玄教,封为“神惠妙寂灵济真人”,历著灵异。天宝七年(748),泰芝辞归,玄宗御书“云霖祠庭”、“宜塘观”等匾额以赐之。天宝十四年(755)八月十三日,于云霖祠庭冲举(飞升成仙)。唐玄宗敕令郡守县塑像于佘湖山云霖祠庭供人祭祀,邵祁两郡亦相继为其立祠修观。至宋代诰命加封为“元妙灵修真人”,影响广远,香火不断。

  中国特有的道教与印度传入的佛教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平行发展,自从这个角度来看,道教与佛教场所交叉通用并不奇怪。唐宋道教兴盛时,云霖祠庭收留过落魄和尚,清朝末年民国初期,道教衰落时,道、佛教弟子在佘湖山同处一祠。即便如此,云霖祠庭却未曾更名,三位真人塑像从未易动。佛教弟子入驻云霖后,也只是在大殿后侧立南海观世音菩萨以祈供奉,这种格局一直保留至今。所以,前往云霖的香客既拜正殿真人,又拜殿后观音。

  据《佘湖山置香火田长明灯记》记载,清道光十二年(1832)有名的和尚总圆、性觉两位上人曾主持筹资为三位真人塑像和云霖祠牌上金。方园数十里的香客几乎全是信奉真人之灵验而来诉福请愿,每逢农历八月还章期,仍由道士主蘸,有时祠内道士少,祠内的僧人只好去请姊妹观——莲荷观(亦奉祀三位真人)道士来开醮。为证实此事,我特意拜访了莲荷观唯一健在的84岁老道士文仲奇,他民国时三度随师在云霖祠祭醮;又访佘湖山下一位在云霖祠写了67年章表的86岁老先生曾恒茂也得以证实。

  综上所述,佘湖山云霖祠庭源于道教、盛于道教、延于道教,百姓历代信奉真人、拜祭真人。历史上虽然有过道教与佛教的渗透交融,但是云霖的佛教徒素来顺从民愿,惟借真人名气与灵威让祠庙香火旺盛,依循道教仪范,奉祀的是道教真人,念的是道教经文,挂的是道教牌匾,并未改变云霖崇尚道教的性质与氛围。

  然而,1995年的那次翻修,有人不经思忖便将云霖祠庭改为云霖寺,一个由唐代皇帝御书、沿用了1200多年的匾额名称被废除,难免混淆视听,道佛不分,湮灭历史。幸而误传仅仅27个年头,当年云霖执事尚在,不少长者也深谙就里,若谬传久远将难以澄清。时值佘湖山申报湖南省风景名胜区,为弘扬道教文化,还道教名山本来面目,笔者呼吁当事人尊重历史,正本清源,应将“云霖寺”还原更正为“云霖祠庭”,以免后世迷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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